朝来白露细如鱼

微博:闲云一片不成鱼
一条冷酷无情的咸鱼
【已跑路 会诈尸】

恒温太原


从太原到厦门,甫一下火车,便觉厚重湿热劈头盖脸扑面而来,连肺都骤然重了几斤。正赶上台风过境,飓风鼓荡穿行在林立高楼之间,又撞得人寒毛直立,直打哆嗦。

北方没有这样热烈激动得快要溢出来的天气,太原总是平静而安宁的。太阳暴晒不到,狂风卷袭不到,阴冷侵蚀不到。不像南边说晴便晴,说阴便阴,太原的天一向是凝固的,一年四季也是絮絮分明的。南边每响一个雷便换了一重面貌,抽芽发花都是眼见的。在太原您却瞧吧,绵绵连连下了几场雨,阴几日晴几日,错眼不见叶都绿了,你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的。大姑娘小媳妇穿秋裤还是短裙,也不见她们什么时候增减的。

这样迟钝的天气,却养出一片宜人的土地。谁能说太原不适合居住呢?北京,天津,内蒙……多少军区干休所都建在这里呀。这里不用担心风湿,不怕阴寒,不怕骤冷骤热搅得人心慌——这里的一切都是宁静而悄无声息的。大爷大妈们静静的在河边练字、舞剑,上班族缓缓的,悠闲的向公司进发。学生眯着眼,像还未睡醒的雀儿慢慢游荡在还未完全清醒的街道。即使到了正午,阳光铺满路面的时候,也没有争先恐后的慌张,或是竭嘶底里的紧绷,就连十车并行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,也给人以宁和的错觉。一切都温和迟缓,软绵绵暖乎乎,沉睡在群山之间。

太原的温度是和煦的,它躲在群山构筑的保温箱里,从没有强烈的天气忧虑。它温热而凝滞,似一汪不起涟漪的静水,无声无息看着别处巨浪高卷。

它在温暖中麻木,像冬日里睡在阳光下的蛇,滩倒在地,无动于衷。不仅如此呢,若是见到别处之艰难多变,它也要以为是无病呻吟的。譬如太原人打架,往往声势赫赫,双方指着鼻子痛骂一通,末了却谁也不肯动手。若是放在东北,那样凌厉风雪堆砌出来的地界,哪会有对骂的当口;若是放在南边,骂便是骂了,谁也没有动手这种概念。而太原呢,像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,微风拂过,你挤挤我,我挤挤你,嗨嗨两声也便完了。后面结果该怎样?无人在意的,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
太原的雷声太小,风声太小,雨声太小,声声过耳而不入耳;太原的阳光太柔,水面太静,枝条太脆,那么习以为常的温暖,惯得人失了斗志,失了激情,失了顶风冒雪攀登的气概。五千年来都如此温和,使血液都停滞了流动,舒舒服服静止在原处享受从天而降的馈赠,恬足的昏昏睡去,惊蛰的滚滚春雷也唤不醒它。

太原的人怨声载道,政府的官员愁掉了头发。沸反盈天里,大家都仍旧心安理得睡在恒温箱里,舒展四肢,倒头又睡。

旁的城是沙漏,焦急追逐着奔跑,生怕不察时走到尽头;太原是钟表,平静淡然的绕圈,亘古无变。

然而它确实是恒温宜人的,你能说它不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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