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来白露细如鱼

微博:闲云一片不成鱼
一条冷酷无情的咸鱼
【已跑路 会诈尸】

劫兄(二)

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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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清与我同父同母,同年同月同日生。万幸他比我早破壳一刻钟做了哥,用爹的话讲,以我的性子,万万担不起南海敖氏兴盛之责,幸亏上面敖清顶着,我可以该哪儿凉快哪凉快去。

初次听见这话,我还有那么点伤心。但爹说的一点不错,我和敖清同时念书同时习武,敖清会施云布雨时,我刚能吐出几股细小水柱。莫说震慑宵小,保全自身都是件难事。惟有学问上勤学苦读,堪堪跟得上他的进度。

久而久之,我也养成了有事找敖清的心态,天塌下来有敖清顶着,我享受他的庇护颇为心安理得。

敖清本事大脾气也大,往那一站便有寒风凛然,拒人千里。我原以为这是高岭之花不食人间烟火,后来拜了师才知道这得叫一身王霸之气蔑视众生。

师尊眼里众生平等,素无差别;敖清眼里众生都比他低贱,素无差别。

我和水族妖精玩闹被他逮住,拎回屋里总少不了一通教训。家族聚会堂兄弟折腾水族玩的快活,他倒是制止一下,不过是怕脏了龙宫。下人们见了他无不恭谨,跟见了爹似的惶恐。谁腆着脸上去讨他的好,那才是自讨没趣。

二师兄没少和我们套近乎,通通被敖清干脆利落拍苍蝇似推得老远。大师兄号称北海修罗整得天地失色,也没能让他稍假辞色。

“哥,大师兄人挺好,挺厉害的。”我殷殷切切恳请他许我向穷天请教。敖清拈着薄薄一页书,眼都未抬:“人再好本事再大,总归只是下界的鱼精。”

“鱼精也打败了几位表哥!”

敖清拈着纸页的手微微一抖,冷声道:“我族也免不了出几个废物。”

我窥他脸色,不敢多说。时辰不早,扯开被子睡觉。敖清最近脾气日增,好不好一星儿火苗都能惹他大怒,发完火便将自个儿关起来,话也懒说。

不多时灯焰轻摇,屋中一片黑暗。一阵窸窣声响后被子掀开个口子,敖清轻轻挤进来,裹进一团冰凉。天近深秋,寒气渐起,敖清打小怕热畏寒娇贵的紧,默许了我又往他被子里钻。

逃命那会身无分文,狼狈的狠。夜间在荒郊野地里仓促歇息,依偎在一处取暖,我身上总暖和些,敖清便搂着当火炉使。我也乐意,他身上又软又香,枕着委实舒服。

拜师以后拆了伙,敖清说要培养我独立的能力,心狠手辣把我拎出被窝。半夜起来解手见他缩在被里瑟瑟发抖,就是咬定牙冠不许我上他床。这次一反常态,我心里虽暗暗疑惑,但机不可失,手脚并用缠到他身上。暌违许久的敖清的气息萦绕在鼻尖,我心中欢喜,满足的蹭蹭他的脸,酣然入梦。

这次下界除妖是突来的任命,土地上天界告状,道出了不得了的妖孽,人间人心惶惶,小神自惭无能,求上仙相助。玉帝命贞廉星君携弟子下界除妖,师尊点齐人手,带我们四个杀下凡间。

前几日探查毫无成果,连着几个镇子妖气驳杂,各色妖怪群集,确实是大妖出世之兆。然而细细追踪,却发现源头不知在何处,四方似乎皆有妖异。

今日落脚之镇依山抱水,人流杂乱。就寝前师尊重新制定了计划。洛凌原是黄鼠狼,对山野丛林再熟悉不过;水上是我与敖清的地盘;穷天虽也厉害,却是跟定了师尊。于是兵分三路,洛凌上山,我与敖清检查水泗,穷天同师尊则往人流密集处打探。

隔壁叮咚乱响了半夜,到敖清熄灯都没有停歇。两位师兄甚有精力,深更半夜还要多练几趟拳脚,生怕对方明日对敌吃了亏。

次日鸡打头遍鸣我便失了睡意,瞪着床帘发呆。身旁敖清还睡得很沉,手脚微微有点热气,皮底下其实还是冰凉。我轻手轻脚摸下床后把被子塞严实,惟空钻进一丝儿风去。敖清向来浅眠,这些日子却异常嗜睡。许是忧思太过的缘故。

自打上次同融表哥喝过酒,他就整日沉脸拧眉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清晨风冷透骨,刚出门就被吹了个激灵。楼下穷天已在嚼馒头,眼底下挂着乌黑泛紫的两个圈。精神头到足的不得了,见我下来,先扬手抛来个馒头,猝不及防险些被他砸到脸上。我躲闪不及,背后伸出只手截下馒头反砸回去,果然是二师兄洛凌,眼底下也是两个快送出去的乌紫眼袋,头发蓬乱毛糙,打着哈欠一手指向穷天怒道:“一大清早,你有完没完?”

穷天并不理他,把那馒头在手里上下接抛,热气都流散在冷风里。向我笑道:“敖宁早啊,怎么就你一个,你那难伺候的哥哥呢?”

敖清与他也不大对付,我尴尬的笑笑,拉住正撸袖子准备再打一架的洛凌:“大哥还没起呢,不用等他了,我等下把饭端回去。”

穷天嘟囔了几句真是金贵也就罢了,未等我送饭,敖清也跟着师尊下了楼,神色委顿,竟比大半夜没睡的两位师兄还无精打采。师尊也觉他不大对,关切几句,敖清只说无事。于是交代几句,各自散了。

今日天色阴沉,肃风萧索,空气中弥漫的妖气都融成一团,味道怪异刺鼻,熏得脑仁发疼。敖清原比我道行高些,不大受影响,今日却干呕不止,泪花都激了出来。眼见他双腿一软,我忙扑上去扶,却被他一手甩开:“我无事,你顾好自己。”

他最近状态不对的很,我却是听惯了话的,只得后退几步,没话找话道:“哥,你说这次会是什么?上次那只妖王已经够了不得了,难不成这次又是它作乱?”

敖清咳嗽一声,眉头拧的更紧:“不像妖王,恐怕是更奇妙的东西。宁儿你记着,自己修炼的算不得什么,恐怖的是天地滋养的灵物,无父无母,无根无缘,无牵无惯,吸收天地日月灵气,藏纳人间各色污浊,倘若对上,非得两败俱伤不可。”

齐天大圣的名号我自然知道,丰功伟绩更耳熟能详,倘若今日果然遇上这般人物,只好说我们兄弟点儿走背字。

有敖清在我原不甚怕,然而他如今状况实在糟糕,声音都随着风打飘儿,我便先心慌了:“不,不可能吧哥,哪儿有那么多大妖?”

敖清道:“未必会遇上。我觉得心慌,预感不大妙,希望是多想了。”

话音刚落,他神色一变,扬手劈下道闪电,喝道:“什么东西鬼鬼祟祟?”

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连连哎哟,唬我一跳。原来是个骑乌龟的老者,街上人来人往,竟无人看得见他。

敖清指尖闪电劈啪作响,厉声道:“你是此地河伯?妖气异动,你不安抚水族,跟着我们做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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